让我忘掉我所失落的一切,
从此做一个富有的人。

【狡槙】深井

手机短打,不写出来睡不着,质量不敢保证

我实在困得不行了。
暖气开得不怎么足,地板又凉,缩手缩脚地钻进被子里,第无数次寻思着添床新被子的事情。
不出我所料,在我一个动静有点大的翻身之后,槙岛还是被我折腾醒了。
我清楚地感受到他周身一震,很快从被子堆里坐起来,怔了不到两秒的时间,轻轻地推了推我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。
“狡啮,狡啮!”
“嗯?”
“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。”
“你讲,我在听。”
“我喜欢你,我爱你,你听懂没?”
“听懂了,我也是,安心吧。”
我听到他开心地笑了一会,然后便心满意足地再次躺下,不一会就睡着了。

我们的早上要从中午十二点开始算起。
可能深夜真的是艺术细胞活跃的时间段,我越来越习惯在深夜编辑白天槙岛录下的音轨,但音乐家本人则不得不早睡,医生给他开的药十分有效,规律的生活对他现在的状况来说很有必要。
我醒来时槙岛还在睡,睡姿的确算不得好,长手长脚地探出被子外面,也不嫌冷。
冬天的确是来了,从被窝里出来很需要一番挣扎。我尽量把动作放轻,在洗漱时就开始惆怅。
以前我不负责早饭所以没感觉,自从槙岛不能进厨房之后我每天都得面对这道日常难题:
吃什么好呢?
昨天早上煮了番茄拉面,今天就吃西式的早餐算了,虽然槙岛不会介意,我还是尽量把三餐都搞出点花样。
烤得正好的吐司蹿出来的时候槙岛刚好从阁楼上跑下来,我把煎好的培根鸡蛋端上桌,给他倒了一杯水。
“穿着拖鞋下楼慢一点,别摔了。”
“狡啮,”他盯着那杯水,踌躇了一下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我知道呀,我也爱你。把水喝了去洗漱,该吃早餐了。”
他的眼睛里一下子迸出一种很明亮的神采,把喝光的水杯塞到我手上就迈着轻快的步子洗漱去了。
槙岛每次吃培根煎蛋总要加很多番茄酱,他还喜欢吃只烤了十几秒的吐司片,趁着还热的时候涂上黄油,一口咬下去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。
“好吃吗?”
“嗯,不过我想吃番茄面了。”
“下次给你做。”
“嗯,不要加太多酱油。”
“好。”
我吃得很快,泡了咖啡边看报纸边喝,槙岛要喝加很多糖的伯爵茶,不然吃面包会觉得干。
我看他抽了纸巾擦了擦手上嘴上沾着的番茄酱,放下报纸把他面前的盘子收走。
他用好看的手指捧着茶杯,抿了一口又放下。
“狡啮……”
“嗯?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谢谢,我也是。”
“我去弹琴了。”
“好,有事叫我,我不出门。”

我洗了餐具,看录音室的门还紧锁着,就在客厅给医生打了电话。
“今天怎么样?”
“还是没有什么起色,睡得倒是越来越多了,但是睡眠质量不太好。”
“这样啊,过两天还是来复查一下吧,实在不行只能住院了。”
“可是住院了弹不了琴,我还是觉得不如请护理师来家里好一点。”
“他不一定能接受陌生人住在家里,到时候再看吧,走一步算一步。”
“好的,麻烦您了。”
“狡啮先生。”
“您讲?”
“你们的坚持,说不定有着对我们很重要的意义,虽然很艰难,但请你一定坚持下去。”
“我会的,谢谢您。”
我挂断电话,整理好今天的待办事项,回复了经纪公司的邮件,又去工作间把音轨整理了一遍。
这是第六十一轨了,也就是说,距离那件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。
两个月前,我和槙岛同居了大概半年的时候,从演奏会回家时槙岛一向很低的血压突然飙高,脑部血管无法负担,造成了局部出血。在医院治疗了几天,出血已经得到控制,可是槙岛几乎丧失了将短期记忆转化到长期记忆的能力。通俗来说,就是他自病发后的所有记忆都只限于几乎一分钟之内,而他对世界的认知永远地停留在两个月以前。
我和经纪公司协商后决定停止一切商演,暂时辞去我在编辑部的工作,专职做槙岛的录音师,而槙岛每天除了正常作息就是弹琴,医生观察后也发现这样对于槙岛的情绪波动有很好的安抚效果。
在我录下将近十条音轨之后,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:槙岛每次创作的音律都是不同的。
如果他的时间真的就这样停滞不动,每一天都是在机械重复的话,为什么会创作出不同的作品?他每天的生活高度相似,从控制变量的角度来说,他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实验体,那么作品中产生的那些变化,究竟是来源于哪里呢?
我开始记日记,也翻出了槙岛以前的随笔,要不是他不停地向我表白,我几乎都要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恶作剧。
槙岛正在证明的这个神奇的“变量”,恐怕正是他一直以来所寻找的“人的自由意志”。
我决定要坚持下去,即便是这样的案例研究具有唯一性,这个现象依然有着它巨大的价值。
我走进录音室,槙岛已经连续弹了两个小时,应该休息了。
他的音乐是忧郁而华美的,却总是带着对生命的热情。或许就是这种热情推动着他的意志在坚持思考吧,还是说是这种意志催生出了这种热情呢?我不得而知,但他的音乐是那么震撼,夜深收工存档时,我的泪水总是止不住。
我听到乐声停了,槙岛从琴凳上站起来推开门,欲言又止。
我已习惯了,每次隔一段时间见到我他总会鼓起很大的勇气来表白,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,我尽自己的努力以一种“正常”的态度去回应他,对现在的他来说,每一次见到我都像是从深井中攀住了唯一的麻绳,虽然向上攀爬会是一个痛苦的过程,可他每次都还要坚持着向我表明他的爱。
每一次都是这么甜蜜的痛苦。
我揽住他单薄的肩,录音室里暖气开得很足,可仍然有寒意从他的肌肤透出来,像在盛夏还仍然冰凉的井水。
他的手扣住我的手,我能感觉到他手指带着的无法控制的颤抖,他柔软的银白发丝贴在我的颈窝,触感舒服极了。
“我爱你啊,狡啮。”
END

质量差,会重修,我有罪,顶锅走
(设定来自英国钢琴家Clive Wearing的故事,不过含大量虚构(所有关于自由意志的设想都是我的推论(这个推论被我曾经的老师嗤之以鼻了一下,但是再读这个案例还是放不下这些想法,欢迎太太们留言探讨
(同样的梗可能会被我拿来写一篇王喻,也会在这个帐号发,借梗请和我打个招呼,谢谢支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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